秦时明月汉时关1 【李斯的同人】
第一章 云阳狱
什么是人间最快乐的事情?
《庄子》上说,“死, 无君于上,无臣于下,亦无四时之事,从然以天地为春秋,虽南面王乐,不能过也。”
现如今李斯死了,但是成孤魂的他却一点儿也不快乐。因为孤魂的日子实在太无聊了,每天只是在重复着前一天的日子。
作为孤魂,他虽然没有君上的束缚,但他也没有亲朋好友的关心,甚至感受不到冷热。
时光流逝,四季轮转对他来说,更是成了毫无意义的事情。
他每天只能无所事事地数着废弃的云阳狱里的砖头来打发时间。
“一万七千八百五十一,一万七千八百五十二……”
李斯数到两万整的时候,忽狱门开了。几个士卒将一个衣着华贵的俊后生丢了进来。
那俊后生愤愤道:“你们怎么胆敢对我如此无礼?将我关到这种地方来!”
“君侯,我们不敢对您无礼。我们只是奉陛下之命行事罢了。”说完,那几个士卒向俊后生行了一礼,便转身走了。
俊后生眉头紧锁地望着狱栏,沉默了许久,叹气道:“陛下,将我关到这儿,到底寓意何为啊?我自问没有做过任何对不住陛下和大汉的事情啊。”
自问有什么用?
李斯心想:我当年自问也没有愧对大秦啊。
“唉,算了。多想没意思,反正太后肯定会救我的。用不了多久,我就会出去的。”说完,那个俊后生便平躺睡了过去。
见此,李斯玩味地笑了笑,又继续数起了砖头。
数日后,李斯已将砖头数到五万多了,而俊后生因为迟迟等不来太后的相救,他的心态开始崩了。
“太后怎么还不来救我?难道她这么快就有了新欢将我忘记了?”
俊后生迟疑地摇了摇,继续道:“不,不会的。娥姁不是那种无情的人。我跟她有十多年的交情,当年她在项羽那儿当人质,我审食其为了她的安危出了不少力。后来她当了皇后,我又为了她的儿子能顺利继位,更是没少奔走。不说别的,当年燕王卢绾的事,非是我向先帝说其谋反,现在还不定怎么样呢!我……”
看着审食其欲言又止的表情,李斯的脑海里浮过嫪毐,“你,这是咎由自取。”
俊后生听不见鬼魂的话语,又自顾自地言道:“我真是糊涂啊。陛下,派人抓我,肯定是因为他知道了我和太后有私。这种情况之下,太后出面的话,那我和太后的私情不就坐实了嘛!如此一来,太后下不来台,我就更没有生路了。”
“呵呵,看来你比嫪毐有脑子啊!”
“呵呵,现在太后不出面帮我,并不是坏事。相反可能是一个好事,正好说明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清白的。那陛下自然没有关我太久。没事,我的门客们会借势运作帮我出去。”
说完,审食其又自信地俯身睡了过去。
“到这份上,还指着门客。呵,你比嫪毐聪明,但聪明的不多。”李斯摇了摇头,又继续数起了砖头。
又过了几天,李斯差不多将云阳狱里的砖头数完了。而审食其依旧没有等来陛下的赦免,他的心态彻底崩了。
“真是人心险恶。我平时给那些门客的待遇都是极好的。现如今我落难,竟没一个人来救我。果真当策士的人都没什么良心!最可气就是那个朱建,他母亲办丧事,拿不出钱。我赠了他足足一百金,还给他推荐了美差。如今我落难至此,他竟不帮我,真是可气!”
“可气吗?”李斯冷眼着审食其,心想:活人的烦恼,还真是挺多的。多得看不清人情世故的本质。
“可气,太可气了!额,不对,比起他来,还有一个更加可气的人,那就是陆贾。这个该死的老竖子,从我这儿拿去的好处都快要五六百金了,也是一点儿回报也没有!我的这些金子丢水里还能听个声响,给他一点儿声响也没有。亏陆贾还是一个儒生,儒家的书都读进狗肚子里。这些儒生平时的话呀,说得比谁都好听,遇上事没一个能帮忙的。尽是白眼狼……”
审食其越骂越狠,也越来越没有仪态。李斯生前很讨厌这样的人。因为这种遇事只会骂人埋怨的人,往往是既没有本事也没有素质的。
但是,当了久孤魂,他忽然觉得这样的人也蛮有意思的。一来,他没有太久看见活人了。二来,这种人虽然处事粗鄙,但也算是真实。明着骂人的小人,总比暗地里使绊子的伪君子强。
“后生呀,你不停谩骂,也不能解决问题。不如自己想想办法怎么上书让皇帝赦免你吧?”
审食其像是骂累了,感慨道:“唉,事到临头,果真是求人不如求己。他们不替我说话,我自己上书给陛下。不管怎么说我这辟阳侯的爵位是先帝封的!先帝不是平白地封我的。当年我为汉并天下,确实也出过一份薄利。如今大不了,我不要官爵了,这换一个命,总是可以的吧?”
说完,审食其大声唤来了狱卒,为其拿来了竹简和笔墨。
接着,审食其持笔陷入了沉思。也不知过了多久,他在挥毫在竹简上写了一个“巨为”二字,又陷入了沉思。
巨为?这是什么开头。李斯看着审食其如蟹爬一般的字迹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。但很快他的疑惑就有了答案。
审食其一手转着笔,一手托着下巴,眉头紧锁地自语道:“辟阳的辟,到底没有单人旁?我写一两个错别字,应该问题也不大吧。要不我先写没有单人旁的那个辟,多留点地方。回头想起,也好加上。”
“别留了,你蒙对了。”
审食其快笔在竹简上写下了辟阳侯三个字后,又陷入沉思,喃喃自语道:“臣为辟阳侯,往下我该怎么写?”
“怎么写?写写你的历经呗。写写你怎么被封为辟阳侯。这不需要什么风采,想到啥写啥。”
审食其像是听见李斯的话一般,自语道:“是哦,陈情书这种文章,重在真情实意。照实写应该就可以,臣为辟阳侯,获封于先帝,至今已有十余载。然后,我怎么写呢?我审食其虽然功绩不大,但我跟随先帝很早。当年先帝在沛县的时候,我就已经说吕家的舍人。那会儿我就为了奔走于先帝和吕家之间,做的事不大,但事也不少啊。我该从哪件开始写呢?一件件写,这点竹简估计不够我写啊。”
李斯:“挑重点呗。”
审食其:“哎呀,挑重点吧。又实在是很难。因为早年我为了先帝和吕家干的事都差不多。”
李斯:“那就概括。”
“概括,是一个办法。怎么概括是一个难题。让我屡屡。”
说着,审食其像跟孤魂李斯对话一般,绘声绘色说起来自己的经历。李斯对审食其的经历并不感兴趣,但审食其丰富的表情让他觉得很有意思。
于是,他附身到了审食其的身上,帮其代笔写起了陈情书。
然而,李斯还没有写完这份陈情书,皇帝赦免令就到了。附身在审食其的李斯来不及抽魂,就被几个士卒拉出了云阳狱。
离开了阴暗的云阳狱,李斯看见了久违的太阳。顿时,他想起来生前诸多的往事。跟着,他仿佛又燃了对人世的某种眷恋。
他不想过乏味的生活,也不想消散在阳光之下。于是,李斯只好继续附身在审食其的身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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